【全职】南多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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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些许年，叶修北上穿上西装，憋口气收了小腹，看了场荣耀比赛，感叹，往事好啊往事好。

赛后叶秋来接他，叶修当着街口汹涌人潮松松领带，手法熟练，竟也知道松领带来耍帅，当年再糙那也是往事，如今男人四十，不婚不惑，当了好几轮伴郎，伴到后来，硬是把自己掰成两半过起了一个人的小日子。

刚，真是刚，这么多年还是你最牛。

荣耀老人群里说起叶修大多是这句。群里的已婚男人多半“迁徙”，北方到了南方，南方奔了北方，为了相聚不散，像是大雁迁徙，只不过不再折返。也有曾经散了的两三人，再回首不免唏嘘，“当年要是去了……”

不过也就半句假设。

喻文州定居帝都，黄少天留在南方，群里碰到了总要唠叨几句“你在北方的大雪里我在南方的艳阳下”，众人哈哈哈哈哈说黄少你话唠改行诗人啦？黄少天说哪里哪里我两者兼有，多说几句就到了二十来年前的老歌。

喻文州跟着附上链接，昔日剑圣手速不及，喻文州堪堪能赶上，恰恰好的一前一后，真当是当年前方披荆斩棘的夜雨神烦和后方坐镇大局的索克萨尔。

群里笑着说这蓝雨剑与诅咒的即视感，然后到了饭点，回到了自家饭桌。

叶修见群冷了，放下手机煮了碗方便面，加了两个鸡蛋，拿鸡蛋的时候瞟了眼冰箱，连晚上吃什么都想好了，一日三餐挺规整。真要说起来，单身汉的日子平和安静，想要激烈点便去和荣耀女神缠绵一把，竞技场里亡魂无数，血雨腥风，一时间，不对，彻底退下来的这三年都这样，叶修还觉得这样挺对。

 

没人觉得不对，荣耀里的谁谁谁谁谁不曾独当一面，失落胜利发疯发狂一如既往永不言败到最后挺直了背退役，不是认输。

都特么的自己刚。谁说的就老子一个人刚来着？

叶修在煮一碗面的时间里思考良多，点开群@韩文清，老韩，你刚不刚。

韩文清回应，南方暖和。

哦凑，这家伙定居南方已经成了美娇娘，哪里还是硬抗青岛大雪的拳皇。

叶修叨叨，韩清清。

韩文清应到：“滚”，也算是承了多年未变的弱鸡嘴炮。

 

今年深秋时分冷的过了点，南飞大雁振翅的声音在帝都上空晃悠，叶修在帝都这几年渐渐熟悉了这些，气温，太阳，冷风，沙尘，是同杭州全然不同的地方，逛个园子也是和杭州没半点相似，以至于著名的颐和园难入法眼，到了晚上上荣耀的时候组了当年夺冠的老队员，在队频里吐槽八斗。全队的人没心没肺哈哈笑，然后问，今年全明星组队一起看呗。

叶修给了BOSS最后一刀，说“好”。

喜大普奔。

“你请客。”

都是泪。

 

今年全明星在蓝雨，仍然是圣诞夜，只是叶修十一月便到了广州，到的过分早了点，而且阵容豪华，微草的大手联盟总部的两位加一只断腿的大雁。

卢瀚文就惊了，“这……前辈……这是组团遛鸟来了？”承了话唠剑圣衣钵的小卢难得磕磕巴巴，然后规规矩矩挨个打招呼：“叶修前辈，王杰希前辈，张新杰前辈，队长。”最后愣了好半天，给边上的大雁做了个揖道：“嗨，BOSS？”

 

四人也不知怎的，大概是十数年难得的脑抽，借着让受伤大雁南归的噱头开了辆车一路往南，从北京到广州，一路上气温升高，天气渐暖，大雪纷飞变作春风拂面，循环播放的曲子里，南北伙同日夜一并颠倒的气候变换也算是有所领略——“南方的艳阳里，大雪纷飞，北方的寒夜里，四季如春。”

说得好，说得好，说得好。

 

未曾想不过几日，南方气温骤降，大雪没了艳阳，倒是太阳懒洋洋的顾及不到的北方，恍若春日。

老天爷终究是老天爷，你看，我们老了，时间走了，连惯常的气候，也变了。

叶修才不会想这些。

叶修抱着笔电当暖炉，一晃鼠标躲开对面剑客的升龙斩，反手一记圆舞棍，抡圆了糊过去，却是差了点，被那剑客堪堪躲过，是个老手，叶修摩拳擦掌，一套连击带走。

 

蓝河在电脑那头撇撇嘴。

 

融雪时候最冷，四巨头租了个三居室的短租，开着空调抱着笔电混自家公会队，十分乐呵。喻文州中途接了个电话，然后说晚上卢队请我们吃蓝雨食堂，食堂大厨是个妹子。

恭喜恭喜是个妹子。

发自真心。

然后即时新闻弹框而出——气温骤降致荔湾湖公园大量栖息大雁死亡各方正努力抢救。

再换一条，冰雪封路社会人士热心援助，配图是光着膀子扛着雪铲的韩文清，颇有当年青岛大汉的模样。

一时不知如何想法。

 

晚饭的时候四人忍不住唏嘘了几句，不知几日前放归的大雁如何，毕竟是如今再度相聚的由头，往常说的再多也不过是“回头有空我们聚聚”，比不上这实打实的一千来公里。说来四人又是一阵唏嘘，这要放到朝夕相处的时日里，如今的不相见怎么着都像是个笑话，然而还是发生了。

哎哎哎哎……像极了山穷水尽。

但要真应了古人言，那还有后半句——山穷水尽疑无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。

 

黄少天郑轩徐景熙来了，韩文清来了——流着鼻涕。张佳乐林敬言来了，方士谦来了。

叶修点烟，笑，“我不是针对谁，手下败将。”然后一想，我的人呢？！顿了顿问卢瀚文：蓝雨公会那个蓝桥春雪还在不？

卢瀚文老老实实答：“早几年就是俱乐部骨干。你们来的那天人一路向北去联盟总部了。也不知全明星能不能赶回来。”

得得得，好一个一路向北，好一个刚刚好的擦肩而过。

 

明日气温大幅回升。

明日气温大幅下降。

 

叶修又一次当了伴郎，在荔湾湖公园的方士谦的草坪婚礼，一身西装十分周正，但叶修嫌冷，紧紧领带，听婚礼最后的那首几十年前的老曲子，当爱已成往事。

 

蓝河站在联盟大楼外，抬眼是这几日艳阳天的结尾，蓦地想到了那句“举目见日，不见长安”，然而仍被热的出了汗，于是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口，松松领带。拐角的小店开了音响，几十年前的老曲子，当爱已成往事。

 

当爱已成往事。

 

是啊是啊。

都他妈的是往事。

往事好啊。

 

往事难多言，聚了散了，梦了成灰了，难多言啊难多言。

FIN.

“举目见日，不见长安”

出自《世说新语》。大概是说，太阳那么远，我抬头就能看见，长安那么近，我却看不到。

IX 回，太阳看得到，你也去不了，长安看不见，但你可以去呀！

是糖不是毒。